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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蔑城

“姑蔑”两个字,读着就很有古意,岁月,有种烟雾缭绕的感觉。它像一副古画,卷了一身的光阴,端然地坐着。
中国的汉字,真真可以这样神奇。早在三年前,在书院里喝茶,第一次遇见金大哥,也是第一次听到姑蔑。当时朋友向我介绍,这是金大哥,原越西岸老总,现在要到乡下去建一座城,叫姑蔑城。当时金大哥什么也没说,只笑,很腼腆,地地道道农民的样子。
我也什么都没说,也笑。我笑是因为觉得,金大哥在城里打拼了这么多年,创下这么多事业,竟丝毫没有脱离农人最原初的朴素。后来,因为好奇,我查阅了这两个字。
一见惊心,怪不得会有这样的巫气,姑蔑竟是个这么有历史感的名字,它承载着一方国族姓氏两千多年的春秋。(姑蔑,春秋时期为越国西境,南迁的古东夷方国。)
这两个字里,哪里只有山河,哪里只有春秋,还有一个国族的盛衰,一个姓氏的香火延承。作为徐氏后裔,我突然有些惭愧,也对它更增添了新奇度和敬畏感。
于是,姑蔑在我心中,又变成了一个谜,古老的谜,亲切的谜,像龙游石窟。
后来,我又知道,原来金大哥也姓徐。时隔不久,朋友圈里就不间断地传来一些关于姑蔑城的传说了:骑马,采摘,森林公园………
便真心想去走一趟,为这些传说,也为姑蔑这两个字。
今天是真去了。
的确是一座城池,是一个王国。在这个王国里,有许许多多的子民穿行在街头,林中。他们赏花,游戏,采摘,骑马,晒太阳……
“信彼南山,维禹甸之。畇畇原隰,曾孙田之。我疆我理,南东其亩。”
姑蔑城,硬是将千年的烟火,重新点燃了。这座城池真真热闹。街边那个卖水果妇女,生意好极了,脸上的笑就像手上的凤梨,生动。草地上,一个五六岁的孩子,在帐篷里跑进跑出的,红艳艳的衣服像佻跶的火焰。餐厅里热闹又隆重,有人在完成成人礼。樱桃园林,满树头的樱桃一串串,又红又艳,那么明媚,带着小鹿跳动的喜感。念起儿时采桑葚的时光,心里又映衬出一阵的清凉与热烈。之前朋友圈看过墨非的骑马照,嚷嚷着也要骑。这次来了,虽然有些害怕,但还是爬上了马背,是条棕色的马,脖颈上的马鬃前半部分侧着左边趴着,后半部分侧着右边趴着,也很有岁月感,像八十年代男人们流行的一种发型。马很温和,乖顺。我摸摸它的头,捋捋它的鬃毛,它的眼里尽是忠诚,完全不用我担心和害怕。踩上马鞍,拉起缰绳,就这样骑上去了。马“提哒提哒”地带着我走了,完全不像是被我骑着,倒像是带着我散步,有时候走走还停停,把这段时光,做成了一篇耽美的散文。午后的阳光更加喜气了。我们穿过三块巨石搭成的门洞就这样走进了原始丛林。啊呀,那才是真正的要命啊,身后的喧嚣竟一下子全被抛下了,又安静又空寂,如同隔世一般。那些野生的植物,安静又笃定,不管新生的,还是枯落的,壮的还是瘦的,笔直的还是横亘路上的,都很自由,很随意,很任性,让我突然想起了佛园里那些闲定安然的佛佗。是的,万物皆是佛。
丛林里,野花寂寂。各种植被的湿气和腐味一阵一阵地扑上来,扑上来,是原始之初的味道,这种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好闻,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欢喜。爱此风林意。
我喜喜地釆了花,走在林中沙路上,擦擦擦,声音很清很空,像是从远古传来的,哦,是农人们釆摘野果归来了。
釆釆卷耳,不盈顷筐。我的内心又多了种归属感。
阳光,终于悠悠然然,洋洋洒洒地从叶隙间漏进来了,一定是等我等了很久。柔和的光点在草木间晃动,迷迷离离,有些暧昧,有些妖,也有些远意。低头就老,抬头便千年。
这样的地方,是真真会让人堕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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