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鸟

冬季，虽然烤着火炉，但还是觉得脚尖冰冷。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，强迫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一篇文章写完。已经是一月份，气温逼的我足不出户，我很是喜欢雪的，但今年我盼望了许久也未见下雪，这不免让我有些失望。昨天跟琦琦视频的时候，琦琦说她那边下了好大的雪，我还特意叫琦琦把摄像头对向了窗外，果不其然，雪就那么一片一片的飘落，犹如白色的羽毛，无声无息。提笔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的时间，但天气仍旧像是早上一般，直到现在山顶还被埋没在云中，看着这样的画面多少会觉得有些生硬，甚至可以说也埋没了我的灵感。除了喜欢雪，我还喜欢双手放在键盘上打字的感觉，我胡编乱造了很多人物不同命运的小说，她们如若不是出车祸那便是得癌症，总之就是一层不变的写法，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会把他们的结局写的几乎完美，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我会把他们写到骨头渣都不剩。不过我这个人运气倒是挺差的，写了很多篇小说，却没有一篇是编辑看的上的。我喜爱文字由来已久，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自己也不清楚了，唯一能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在初三那年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，虽然比较简短但也是用心去写，至于之前就只记得只要手上有笔就会不停的乱写，同学们的本子上全都是课堂笔记，而我的却写着一些有时就连我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，不管怎么说，本子上算是填满了，回到家也好交差。前年七月份的时候，我回到了毕业的那所高中，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没有回来，不过变化也并不大，转遍了整个校园，唯一的不同就是学校多建了一个图书馆，学弟学妹们从我的身边匆匆走过，每一个人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，于是我开始沉默，站在原地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，我怀念那段岁月，一幕幕仿佛是昨天一样。现今许多的同学都已经是大学的最后一年，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学校到社会上实习。我比他们遗憾又比他们幸运，我上了大专，三年学制两年在校让我比他们更早的实习了一年，也比他们更早的毕业。我真的好想在某一天遇见他们时，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还洋溢着曾经的那张笑脸。2琦琦是我进入高中以后认识的。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吧，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女孩，但是后来却证明是我看错了，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跟她的外表一点都不符。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独山的小县城，在县城里读了三年的高中，这三年让我有足够的时间熟悉城里面的每一天街道，每一个路口，甚至是每一个店铺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。我记得那个时候一到放学时我肯定会邀琦琦一起陪我打桌球，虽然她的技术比不上我，但是她那股不服输的劲还是值得我佩服的。琦琦其实也很喜欢文字，我们以前就经常在一起写写东西，相互评价相互攻击。我曾经跟琦琦说过，她身上最吸引我的是她的那双大眼睛，她那双大眼睛给我的感觉就是清澈，纯洁，快乐。琦琦的身高只比我矮了五公分，她一米七五的个子，也让她成为了我们班身高最高的女生。高三的时候琦琦叫人给我传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：时光总是不听话，它的流逝不知道对我们而言又是何种的意义，我们总是习惯揭开对方的秘密，而你是除了男朋友之外，我唯一的秘密。琦琦告诉我这句话是用来祭奠我们的友情的，她说她这辈子很高兴能够认识我这么一个朋友，她真的不想失去我们彼此之间的情谊。即便琦琦不说，我也知道我们是比亲兄妹还要好的关系，我们相互诉说着自己的心事。我们两个从认识到现在，她失恋了三次，而且每一次伤心的时候，她都会跑来跟我诉说，她就坐在我的面前眼泪一直不停的流，从那一时刻起我不得不相信女人是水做的了。我倒还好，我是一个很少谈恋爱的人，所以也没什么失恋的经历，我也只有在心情烦乱的时候才会跟琦琦说。我身边的朋友问我，你跟琦琦看起来好像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男女朋友了吧，朋友说完这句话，我并没有否认，到琦琦和我，我们心里都很清楚，我们一直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，尽管有时看起来我们更像是情侣，但我们依旧是朋友。我答应过琦琦，要是将来我写书的时候，里面的人物一定要用她的名字，我答应了好久，却一直没有写出一个像样的小说，琦琦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打来电话安慰我，面包迟早能够吃到，书迟早能够出的。3我这个人比较怀旧，因此我的房间全部都是一些老的物件，这些东西有我小时候的一些玩具，也有一些是我去淘来的东西，总之这些东西到如今已经是不常见的了。我最喜爱的是我的那本厚厚的相册，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有它的故事，小学，初中，高中到现在，基本上每个时期的照片都有的，我和朋友照的照片也有不少，高中的每一张照片上都会有琦琦的存在，她有时会站在我的旁边，有时会站在我的身后，而她那张忧愁的笑容却永远不会改变。我想把我的房子改成一个收藏室，把以前的老东西都收进来，我可以在我无聊的时候看着它们，也可以成为我日后回忆黯然泪下的见证者。我的父亲一直支持我写小说，他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，他的房间里面最多的就是书，家里面的书基本上也全都是他买的，父亲一直对我抱有很大的希望，但我却一直让他无数次的失望，我感觉对不起父亲，老是让他失望，可父亲却一直鼓励我，哪怕毫无用处。我曾经迷茫过一段时间，为此我还外出打工过，我去了很多的地方，浙江，广东，江苏，福建。年轻气盛，心神又比较浮躁，待在每一个地方的时间都不是很长，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长大了，不在需要父母的庇护，理因闯一闯，我想要结束这种，毫无激情的环境。在外的那段时间过的很苦，但在外的那段时间却是让我知道了很多，我懂得了很多不易，也是那段时间让我学会了坚强。4谁都会有在意或不在意的东西，也都会有通过了努力却得不到的东西，我也是如此，就像琦琦曾经对我说的那样，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，不该来的你就不必在等待。去年八月十二号的那天早晨琦琦打来电话，她说她收到了要她九月份去南京参加一个诗歌大赛决赛的通知，她写了几首诗歌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投了过去，歪打正着。说心里话我很替琦琦高兴，毕竟她一直不停的努力，她能参加决赛说明她的作品是得到肯定的。挂完电话，我沉默了许久，直到如今我连一个像样的比赛都没有参加过。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，又从新躺回床上，沉沉的睡去。我喜欢拿别人写的东西来做对比。莫言，毕淑敏，韩寒，郭敬明，饶雪漫，我想拿他们的文字相互比较，我喜欢看他们文字的冲突和矛盾。他们都是我喜欢的作家，我喜欢他们文字的细腻和对文字的尊重。我不知道将来是否有一天我会跟他们一样，成为一个人人皆知的作家，但我至少会比他们更努力。我一直都是以写短篇小说为主的，我从没有尝试过长篇的小说，我这个人记性不好，要是写长篇小说的话，可能写到后面就忘记前面写的是什么了，所以我不敢写，也不想写，也不会写。不过琦琦倒是挺喜欢写长篇小说的，但是她一直在嘴巴上唠叨却从未见她写过。最近我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小说投稿的比赛，但基本上都是已经比完了，要不然就是投几万字的，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我不会写长篇小说，所以也就没有办法投稿了。大年三十那晚我写了一篇小说，从晚上七点多钟开始写的，直到夜晚十二点过后窗外腾空而起的烟花照亮黑夜后，我才停下手中的笔。我很认真的看着烟花在几十米的高空爆炸，一枚接着一枚的向上窜去，平时夜深人静的时间点，现在却比白天还要热闹。烟花从纸桶里弹出再到空中炸开，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，最美丽的时刻也就意味着永远的消失，在我望向天空发呆的这几分钟里，我想了很多，如今自己也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，而今后的路我依旧迷茫。家人还有家族里面的长辈给了我很多的压岁钱，他们都希望我快快乐乐，顺心顺意，但是这些吉言似乎没有什么用，后来我把稿件寄给了杂志社，但不久之后便被退了回来，理由简单明了，你这写的东西不适合我们。我并没有失望，仿佛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，我把原稿丢到了一个纸箱里面，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退回的稿件，仔细一看才发现已经快装满一箱了。我的书桌上一直摆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，这本笔记本自从高一时就已经跟随我了，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很多的句子。有时上课时突然就来的灵感，于是掏出笔记本进行记录，有些是面对远处天边时突然想到的，还有一些是我特意去写的。火车沿着铺直的铁轨笔直的前行，隆隆的响声不绝于耳，是离别，是孤独，是难分难舍的哭泣。我习惯了很多个没有你的日日夜夜，也习惯了日日夜夜的想你。很多的时候我们不愿去想起的点点滴滴，犹如尖刀一样深深的刺进我们的心脏，而我们的手毫无力气的放在伤口上，蜷缩在地，痛苦万分，最后渐渐失去知觉，不在醒来。我到过你曾经到过的地方，所以我看过你看过的风景，呼吸你曾经深深热爱的土地的清新。每一次都只是为了你，爱你所爱，无怨无悔。不知从何时起，你开始变的冷漠，我一直想要安静的忘记你，却始终没有做到。午后的太阳不在变得那么闷热，白色的短袖和青色的牛仔裤，过肩的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，每一次我都看的这么入迷，或许这就是我无法忘记你的原因。我是一个自私的记录者，在阳光柔和的冬天，抚摸水面没有化透的薄冰，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。树叶没有规矩的岁风摇摆，我不假思索的留恋，却留不住青春年华，到头只剩苍白的发。很多个夜晚，我们一同数着星星。天圆地方，繁星点点，同样的时间，同样的地点，同样的黑夜，回到如今却只剩我一人欣赏孤独的风景。冬天的旷野，若如不是你的离别，又怎会变得如此荒凉，冷淡。在我眼中你是温暖的母体，离开你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寒冷的。你不辞而别，于是我翻遍了整个世界却也没有找到你。白天开始走向黑夜，时间的尖刀逼向胸口，亦是疼痛，也是代价。悔恨也好，埋怨也罢，我们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最为熟悉的路口，哪怕是一个人，也只能坚定的走下去。…………我读过很多很多伤感的文字，它们总是给我一种触动心灵的疼痛感，其实我是一个很容易哭泣很容易被感伤的人。我发呆的时候会想很多的事，于是眼泪就会落下，我也很喜欢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听听音乐，我会戴着耳机然后把声音开的很大很大，我不想听到除了歌声以外的所有声音，我享受被歌声麻木的感觉，哪怕已经是世界末日。唐昊就是能给我一个安静世界的人，他住在离我三百多公里的另外一座城市。其实我跟他相识也是纯属偶然，有一次我去他所在的城市，然后我们在一家书店遇见的，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有些呆萌，他那种样子无论是放在什么时候，都是很招惹女孩子喜欢的，他这个人比我还要喜欢安静。唐昊也是除了我父亲还有琦琦之后读我写的小说最多的人了，每次给她看稿他都很少发表意见的，如果把他给逼急了，他会说，写的还不错，再然后就没了。所以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逼他说读后感言了。我的时间一直都比较充裕，我经常跑去唐昊所在的那座城市，因为它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那里有一座全省最大的图书馆，并且我跟唐昊就是在那座图书馆认识的。基本上我会现在书店待上一两个小时后，才会打电话给唐昊，叫他准备接驾。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泡仔唐昊的酒吧里，我和他在酒吧里大谈人生理想，最后我们发现其实我们都是离自己梦想很遥远的人，不过他至少自己开了一家酒吧，虽然不是很大，但养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，而我却什么也没有。5我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过的很快乐的人，至少在我看来是比我快乐的。有人说过，每个笑容的背后都会是一段让人伤心难忘的故事，而我笑容的背后则是被我特意深埋的伤痛。刺眼的阳光透明了久久不能愈合的伤，一个人卑微的孤独。候鸟孤独飞向远处，我就是其中一个，等待没有寒冷的风时，我在继续飞行，我知道终究还是要降落的。最近我一直在考驾照，但老是过不了，于是我便真的开始怀疑我自己的智商了。我很喜欢车的，我常常幻想着这样的画面，在夏季，开着敞篷的汽车缓慢的行驶在公路上，路的两旁则是茂盛的树枝，我会选择一个比较宽阔的路段，然后把车停下拿出我的画板和相机，来凝固这样的画面，又或者拉着小提琴放纵着，我也喜欢把车开到乡间，既清静还能看着一层一层油菜花的翻滚。我向往不受约束的生活，我喜欢跟朋友们一起旅行，特别是跟琦琦还有唐昊，我们喜欢去一个陌生的地方，看着一群陌生的人从我们的面前经过，喜欢看他们每一张陌生面孔上的每一个表情，而我们就像木头人一样，呆呆的站在那里，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，做一个虔诚的祈祷者。前段时间父亲从新在城里面买了一套房子，由于父亲忙着工作，母亲也要出差一段时间，所以住进新房的那一个星期里也就只有我一个人，无聊的时候就看电视和玩游戏，更无聊的时候我就会走到书桌前拿着笔开始写字，而那个星期似乎也变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星期。新买的房子就在学校的旁边，学校的操场刚好就对着我房间的窗户，尽管距离有点远，但我还是可以看到操场上的一切，我写字写累了的时候，我就会趴在这个窗户看向操场，看着操场上的每一个人，他们像一群蝌蚪一样，在一滩清水里面有限的活动，头顶的阳光温和的洒下。我开始落泪，几年前同样是阳光温和的中午，七八个人躺在操场上，每一个人都把手举起来挡在眼前，阳光穿透皮肤，手指的边缘变的通红。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曾经，现在，以及将来，我们轻描淡写的序述，谁都没有在意落泪的人究竟会是谁，青春活力的心脏在时间的激流里不停的跳动呼吸……6一天中午我收到了唐昊的短信：有空来看看我吧。我想到他从来都没有发过这么恶心的信息给我过，我不以为然。没想到过了五六天之后他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我：没有时间吗？我回：有。他又回：那就过来吧。我不会忘记那天的场景，唐昊躺在病床上，嘴唇泛白。当他告诉我他的时间可能不多的时候，我哭了，哭的很绝望，他说他这是第一次看见我哭，于是我马上停止哭泣，就那么看着他，他还说他真希望能够看到我出书的那一天，说到这的时候他还故意的笑了笑，于是我又开始哭，比之前哭的更是惨烈。十三天之后唐昊还是走了，我想起了我们在一起时的时光，我再一次的哭泣。参加完葬礼之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家。我不停的写着东西，疯狂的写，写到最后就连纸都被我狠狠的戳出了洞，我流下了眼泪，滴落在纸上，滴落在桌子上。慢慢的我开始习惯了用文字抒发我的内心，但琦琦却打来电话说，她毕业后就会留在那边了，她说这是她父母的安排她没有办法。我说好，便挂了电话。她在北方的最北我在南方的最南处，我们之间相隔几千公里。黄昏变得昏沉，我坐在阳台上，黄昏的光照在我的脸上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，我知道我失去了很多，就像候鸟依旧在等待，于是就没有了然后。一年时间流过，我没有找到工作，前途茫茫,我仍旧是候鸟，平凡的生活，平凡的奢望，平凡的哭泣，平凡的抱怨。时光每时每刻都在我的手中溜走，我知道是我自己抓不住的。我很感谢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，感谢父母对我无比的关爱，我已经当着父亲的面用我男子汉的身份向他保证，我会找回那个最真实的我。一月十二日四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