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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小娴:妹妹恋爱了

张小娴:妹妹恋爱了

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说,她跟比她大一年的哥哥感情一向很好,然而,她最近开始谈恋爱,她哥哥对她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转变。他对她不瞅不睬,不再关心她。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变成这样。他是不是害怕妹妹被别人抢走?难道他想妹妹变成老姑婆吗?

也许每个哥哥都是这样的。妹妹在他心中是纯真、简单和完美的。他害怕她被其他男孩子伤害,也害怕她被其他人抢走。同样,妹妹也会妒忌哥哥的情人,害怕哥哥会被人抢走。

我们总是喜欢依恋别人。年少的时候,我们依恋家人,然后是依恋朋友,长大之后,依恋情人。有人可以依恋,才有安全感。依恋家人的阶段,始终会过去。有一天,哥哥会明白,妹妹已经长大了,她要另外寻找依恋的对象。

哥哥不用害怕妹妹被男孩子伤害。她被男孩子伤害,那又怎样,一个女孩子必须被男孩子伤害一下,必须受一点爱情的苦,为一个男人伤心流泪,肝肠寸断,甚至遇上一个负心的男人,被人欺骗,被人抛弃……这样她才会长大成人,才会变得聪明,才会变得坚强。

哥哥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妹妹,她有她自己的人生。她有自己的眼泪要流。

张小娴:怎见得你爱我?

张小娴:怎见得你爱我?

女人问男人:“怎见得你爱我?怎见得你对我好?”

男人说:“有事发生的时候,你就知道我对你好。”

什么?要等到有事发生才知道你对我好?

那么平时又怎样?类似电影《铁达尼号》的故事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机会率有多少,又有多少对男女会经历生关死劫?

也许,女人这一辈子也没机会知道男人有多爱她。男人纵使多么爱一个女人。假使她一辈子也很平安,他就没有机会表达。

每次听到男人说:“有事发生的时候,你就知道我对你好。”这句话时,我总有点遗憾。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有事发生?男人观察一个女人是否可以跟他同甘共苦,也不是等到自己有困难才知道的。

等到有事发生,已经太迟了。男人平时就该对女人好,让她觉得他很爱她,让她觉得幸福。暂且不要说将来,现在对我不好,将来怎样好也是没用的。也许你这一辈子也没机会用身体为我挡住一辆冲过来的汽车。也许你一辈子也没机会用你毕生积蓄把我从绑匪手上赎回来,我更不愿意我遭逢不幸而你不离不弃。

你平时就该对我好。有事发生的时候,你要对我更好。

张小娴:爱,总是有条件的

张小娴:爱,总是有条件的

不要说你无条件地爱一个人,爱,总是有条件的。

你可以什么也不要,但是你要他爱你,这难道不是条件吗?

父母爱子女,也是有条件的,条件就是他们必须是他的儿女,如果是别人的儿女,他不会爱他们,不会用生命保护他们。

女孩说:“我的确是无条件地爱他,我甚至不需要他爱我。”是的,即使他不爱她,她还是愿意守候在他身边一辈子,她爱他的才华。如果他没有才华,她还会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他吗?不会了。她的爱,还是有条件的。

女人可以爱一个顶没用的男人,他没才华,没出息。女人说:“这还不算无条件吗?”但她要他承诺永远和她一起,要他承诺改过缺点。要一个男人付出承诺。这不是条件又是什么?

男人说:“我就是爱她这个人。”如果她不是长得不难看,如果她不是那么聪明,不是有他喜欢的性格,他还会爱她吗?她必须符合他的条件才会被爱。

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被有条件地爱着,也是有条件地爱着别人。不必心灰意冷。既然知道世上没有无条件的爱,你应该努力使自己更具备条件去被爱,同时也该学习忘记一些条件去爱一个人。

季羡林:重返哥廷根

季羡林:重返哥廷根

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经过了三十五年的漫长岁月,我又回到这个离开祖国几万里的小城里来了。

我坐在从汉堡到哥廷根的火车上,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。难道是一个梦吗?我频频问着自己。这当然是非常可笑的,这毕竟就是事实。我脑海里印象历乱,面影纷呈。过去三十多年来没有想到的人,想到了;过去三十多年来没有想到的事,想到了。我那一些尊敬的老师,他们的笑容又呈现在我眼前。我那像母亲一般的女房东,她那慈祥的面容也呈现在我眼前。那个宛宛婴婴的女孩子伊尔穆嘉德,也在我眼前活动起来。那窄窄的街道,街道两旁的铺子,城东小山的密林,密林深处的小咖啡馆,黄叶丛中的小鹿,甚至冬末春初时分从白雪中钻出来的白色小花雪钟,还有很多别的东西,都一齐争先恐后地呈现到我眼前来。一霎时,影像纷乱,我心里也像开了锅似地激烈地动荡起来了。

火车停,我飞也似地跳了下去,踏上了哥廷根的土地。忽然有一首诗涌现出来:

少小离家老大回,

乡音无改鬓毛衰。

儿童相见不相识,

笑问客从何处来。

季羡林:神奇的丝瓜

季羡林:神奇的丝瓜

今年春天,孩子们在房前空地上,斩草挖土,开辟出来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小花园。周围用竹竿扎了一个篱笆,移来了一棵玉兰花树,栽上了几株月季花,又在竹篱下面随意种上了几棵扁豆和两棵丝瓜。土壤并不肥沃,虽然也铺上了一层河泥,但估计不会起很大的作用,大家不过是玩玩而已。

过了不久,丝瓜竟然长了出来,而且日益茁壮、长大。这当然增加了们的兴趣。但是我们也并没有过高的期望。我自己每天早晨工作疲倦了,常到屋旁的小土山上走一走,站一站,看看墙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和亚运会招展的彩旗,顾而乐之,只不过顺便看一看丝瓜罢了。

丝瓜是普通的植物,我也并没有想到会有什么神奇之处。可是忽然有一天,我发现丝瓜秧爬出了篱笆,爬上了楼墙。以后,每天看丝瓜,总比前一天向楼上爬了一大段;最后竟从一楼爬上了二楼,又从二楼爬上了三楼。说它每天长出半尺,决非夸大之词。丝瓜的秧不过像细绳一般粗,如不注意,连它的根在什么地方,都找不到。这样细的一根秧竟能在一夜之间输送这样多的水分和养料,供应前方,使得上面的叶子长得又肥又绿,爬在灰白色的墙上,一片浓绿,给土墙增添了无量活力与生机。

季羡林:赴瑞士

季羡林:赴瑞士

我于1945年10月6日离开哥廷根,乘吉普车奔赴瑞士。

哪里来的车呢?我在这里要追溯一下这一段故事。我在上面几次提到德国的交通已经完全被破坏,想到瑞士去,必须自己找车。我同张维于是又想到“盟军”。此时美国驻军还有一部分留在哥廷根,但是市政管理已经移交给英国。我们就去找所谓军政府,见到英军上尉沃特金斯瑞士使馆以及我的初中同学张天麟通了电话。反正我们已经来到这里,义无反顾,想反顾也是不可能的。我们虽无釜可破,无舟可沉,也只能以破釜沉舟的精神,背水一战,再没有第二条出路了。我们总算走运,瑞士方面来了通知,放我们入境。我们这一群中国人当然兴高采烈。但是陪我们来的美国少校和给我们开车的法国司机,却无法进入瑞士。我们真觉得十分抱歉,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们。但又无能为力,只有把我们随身携带的一些中国小玩意儿送给他们,作为纪念,希望今后能长相思、不相忘。我们自知这也不过是欺人之谈。人生相逢,有时真像是浮萍与流水,稍纵即逝。我们同这一位美国朋友和法国朋友,相聚不过两天,分手时颇有依依难舍之感,他们的面影会常留在我们的记忆中。

我们终于告别了德国,进入了瑞士。

季羡林:记张岱年先生

季羡林:记张岱年先生

认识张岱年先生,已有将近七十年的历史了。三十年代初,我在清华念书,他在那里教书。但是,由于行当不同,因而没有相识的机会。只是不时读到他用“张季同”这个名字发表的文章,在我脑海留下了一个青年有为的学者的印象,一留就是二十年。

时移世变,沧海桑田,再见面时已是1952年院系调整以后了。当时全国大学的哲学系都合并到北大来,张先生也因而来到了北大。我们当年是清华校友,而今又是北大同事了。仍然由于行当不同,平常没有多少来往。1957年反右,张先生受到了牵连,这使我对他更增加了一种特殊的敬意。我有一个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意见:凡被划为“右派”者都是好人,都是正直的人,敢讲真话的人,真正热党的人。但是,我决不是说,凡没有被划者都不是好人,好人没有被划者遍天下,只是没有得到被划的“幸福”而已。至于我自己,我蹲过牛棚,说明我还不是坏人,是我毕生的骄傲。独有没有被划为右派,说明我还不够好,我认为这是一生憾事,永远再没有机会来补课了。

季羡林:别哥廷根

季羡林:别哥廷根

是我要走的时候了。

是我离开德国的时候了。

是我离开哥廷根的时候了。

我在这座小城里已经住了整整十年了。

中国古代俗语说:千里凉棚,没有不散的筵席。人的一生就是这个样子。当年佛祖规定,浮屠不三宿桑下。害怕和尚在一棵桑树下连住三宿,就会产生留恋之情。这对和尚的修行不利。我在哥廷根住了不是三宿,而是三宿的一千二百倍。留恋之情,焉能免掉?好在我是一个俗人,从来也没有想当和尚,不想修仙学道,不想涅磐,西天无分,东土有根。留恋就让它留恋吧!但是留恋毕竟是有限期的。我是一个有国有家有父母有妻子的人,是我要走的时候了。

回忆十年前我初来时,如果有人告诉我:你必须在这里住上五年,我一定会跳起来的:五年还了得呀!五年是一千八百多天呀!然而现在,不但过了五年,而且是五年的两倍。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了不得。正如我在本书开头时说的那样,宛如一场缥缈的春梦,十年就飞去了。现在,如果有人告诉我:你必须在这里再住上十年。我不但不会跳起来,而且会愉快地接受下来的。

然而我必须走了。

是我要走的时候了。

季羡林:学习吐火罗文

季羡林:学习吐火罗文

我在上面曾讲到偶然性,我也经常想到偶然性。一个人一生中不能没有偶然性,偶然性能给人招灾,也能给人造福。

我学习吐火罗文,就与偶然性有关。

说句老实话,我到哥廷根以前,没有听说过什么吐火罗文。到了哥廷根以后,读通了吐火罗文的大师西克就在眼前,我也还没有想到学习吐火罗文。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。我要学三个系,已经选了那么多课程,学了那么多语言,已经是超负荷了。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情况。我把这归之于偶然性。这是对的,但还有点不够全面。偶然性往往与必然性相结合。在这里有没有必然性呢?不管怎样,我总是学了这一种语言,而且把学到的知识带回到中国。尽管我始终没有把吐火罗文当作主业,它只是我的副业,中间还由于种种原因我几乎有三十年没有搞,只是由于另外一个偶然性我才又重理旧业;但是,这一种语言的研究在中国毕竟算生了根,开花结果是必然的结果。一想到这一点,我对我这一位像祖父般的老师的怀念之情和感激之情,便油然而生。

季羡林:假若我再上一次大学

季羡林:假若我再上一次大学

“假若我再上一次大学”,多少年来我曾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。我曾一度得到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:一个是最好不要再上大学,“知识越多越反动”,我实在心有余悸。一个是仍然要上,而且偏偏还要学现在学的这一套。后一个想法最终占了上风,一直到现在。

我为什么还要上大学而又偏偏要学现在这一套呢?没有什么堂皇的理由。我只不过觉得,我走过的这一条道路,对己,对人,都还有点好处而已。我搞的这一套东西,对普通人来说,简直像天书,似乎无补于国计民生。然而世界上所有的科技先进国家,都有梵文、巴利文以及佛教经典的研究,而且取得了辉煌的成绩。这一套冷僻的东西与先进的科学技术之间,真似乎有某种联系。其中消息耐人寻味。